栖戈之鸦

皋壤摇落,对之惆怅。

盈缩星纪 第七章 离合

第七章 离合
  主簿王必是个木讷的中年人,身量不高,面容平板得像一个刀工浮浅的木偶,眼睛两点黑漆,嘴唇一条墨线,不苟言笑。
  曹操传了声令,不多时王必就带着个黑衣小吏到了堂前,小吏放下捧着的衣物匆匆告退,王必则跪拜行礼后站到一旁。
  出征在即,随军出征的文士也得把儒袍换成更轻便的衣物。王必也是惯常从征的,早已换上一身偏短的白袍,外罩一件毫无雕饰的轻甲,他本就面容朴实,这么一穿几乎就是副寻常军士的仪容,又露着脖颈上一块发红的伤疤,看着有些吓人。
  曹操瞧了眼那些备用的衣物,又上下打量着郭嘉单薄的身板,不由摇头道:“恐怕这些衣服你穿都大了,还得另做一套。”郭嘉随意看了王必一眼,见他虽然个子矮,身体却很结实,把一套白袍撑得鼓鼓囊囊的,又看看自己细瘦的胳膊,笑道:“那就任凭明公安排了。”
  毛玠刚整理好了竹简,闻说此言便捋捋稀疏的胡须,道:“倒也不必再做,司空府里不还留了几件吗,叫人改改尺寸也就可以了。就算真的要做,也务必要讲究朴素。”说话间瞥了程武一眼。
  程武几天前给程昱写了封长信,希望自己能够随军出征,程昱一看帛纸上张扬的字迹,就好像看见了儿子那颗渴求着建功立业的心在飞跃,他没回信说答应,可也没回信阻止,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。
  今天程武穿了件簇新的铠甲,鳞甲鱼鳞也似的细,碎星也似的亮,裹着他八尺有余的身躯,衬着他黝黑健康的肤色,愈发显出一副宽肩细腰的好身材。这会儿他正细细欣赏着护臂上描金的貔貅图样,听见毛玠发话,才垂下手规规矩矩地站定,眼睛仍是忍不住瞄向金色的貔貅。
  曹操闻言仔细地打量了程武一番,本想训斥他要讲究节俭,但看他一副将军的气派,还是忍不住赞叹道:“你这副武勇的形貌,倒也不辱没了程将军的威名。只是不知道程将军的韬略,你又能继承几分。”
  程武听罢行了个军礼,铠甲铿然作响:“曹公且看我立下战功。”说着嘴角一勾,道:“立下点功劳,也省得老爷子骂我无用。

  曹操拊掌道:“好,那孤就允你领一队军马,就是当年在兖州时你父亲的旧部。虽然只有几百人,但都是你们东郡人,勇武惯战。不过你毕竟才二十六七岁,要拿出威势压服他们。”
  “曹公怕是不知道,我十几岁就跟着父亲撵蛾贼了,”程武年轻的脸庞上,一双眼睛被斗志灼烧得发亮,“我能把事情做好。况且二十六七岁也不算孩子了,有的人不还当了军师吗?”
  曹操听了大笑起来,侧过身子看着郭嘉,道:“奉孝,我和公达、公仁他们都长你十几岁,和我们在一起议事,总没把你闷着吧?”
  郭嘉闻言倒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:“奇怪,嘉平日里也没觉得你们比我年长许多。”
  “倒是有人和孤说过你少年心性不可委以重任,”曹操道,“不过那是他们太陈腐了。真正说起来,还是你太聪明。现在才二十来岁,就已经是只小狐狸了,等过个十几年,那可就真成精了。”
  郭嘉不由得一笑:“明公又拿这话来调我。要我真是只狐狸,那我就整天躲在古冢里逍遥睡觉。明公需要我,我就用妖术到明公身边,为你出谋划策;我想明公了,我就一阵妖风把明公摄过来,陪我饮酒聊天。这样的日子可真是绝妙。”末了又叹口气,“无奈我终究是个人,不得不计较些人事。”
 “奉孝这种人,朋友想必不多。”曹操道。郭嘉没否认,屈起手指,“让我想想......以前有过半个的。只是此人姓甚名谁,是生是死,我一概不知,一面之缘而已。”
  “哦?”曹操挑起眉头,听着郭嘉慢慢叙述。
  “那个时候我已经成冠了,不想再和族人一块住,索性搬出来,在山旁边建了间小屋子,独来独往,有时招呼几个有些见识的人,去我家里谈谈天下大势,有时读一整天的书,日子过得很闲适。”
  “有一天夜里,雨下得比今天还大。我躺在床榻上,从窗轩往外望,雨水把山间的青黛与枫红全冲成了模糊的灰色,这时我听见了敲门声。”
  “我从床榻上下来,一只手遮在额头前挡着飘雨,另一只手开了门,被遮挡了大半的视线里,是一个一条腿跛着的人。”
  “那个人身材瘦高,面相显老,灰褐色头发被雨淋成一绺一绺的,雨水流进眯缝着的眼睛里,抖索着手递给我他的名刺。”
  “我根本没看那玩意儿,只注意到他臂弯里抱着几本书,拿过去一看,都是兵书,字里行间注得密密麻麻,像有小蚂蚁在爬。于是我便让他进门了。”
  “他缓过一口气就和我说话,求我救救他,我自然帮忙。他说他出身寒微,受人排挤,这时我才去看他的名刺,上面的字迹早就磨损得看不清了。”
  “他静静地等我看完他的名刺,然后仔细地看着我的脸,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睛也是灰褐色的,没什么光泽,像只惊鸟。他看了我的脸半晌,然后苦笑起来,把名刺夺了回去,哑着嗓子问我是不是看不起他。”
  “我没理会他,把沙盘搬了过来,也没问他的名字,只说要他和我玩几局。只要他能赢我,我自然看得起他。”
  “六四开吧,”曹操忽然说道,“他布局其实比你要严谨一些,但洞察力比你差,而且又很迟钝。”
  “你认得他,”郭嘉忽地直直看向曹操,“原来明公认得他。他现在还活着吗?”
  “继续说你的故事吧。”曹操抬起手,“至于我和他的故事,稍后再提。”
  郭嘉点点头,低声道:“我赢得更多,但也赢了我几局,我们从此定交。那天他和我说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。他说他只比我大十岁,我不信,他笑起来,说像他这种寒士,比我大十岁,就等于大了一百岁呢。”
  说话的时候,他看着曹操的神色,仿佛已经知道了某个问题的答案,于是把目光投向窗外纷飞的雨滴,六七年前也是在同样的雨声中,他认识半个朋友。然而有时一个人的一生,大大小小几番风雨,就可以淋到尽头。
  这时他有些说不下去了,相似的雨声把残存的记忆熔融成发烫的汁液,慢慢渗入脑海。这个人喝了两坛酒后冲出门外,睁大他那惊鸟一般的灰褐色眼睛看向夜空,声嘶力竭地吼出《天问》里的辞句:
  “不任汩鸿,师何以尚之?”
  郭嘉追了过去,雨势大了,闪电的光像鞭子一样,从高空刷下来,把那个独立雨中的人脸上的雨痕照得亮堂堂的,像泪水一般。雨水坠进山间的沟壑,四野都在喧哗,声响像是从遥远的边缘席卷过来,把他裹入无望的洪流。
  “我没有路。”他一字一顿地说,“出身好一点的人都有路,可我偏偏没有。凭什么这个样子?”
  郭嘉被冻雨淋得浑身都哆嗦起来,强压着咳嗽,扶着门框对他说道:“会有路的。你去找,去找。”
  “找?”他哈哈大笑起来,“找不到的。你不懂我,你不懂我们。”说着他直起身,向远处走去,就像一个预备投海的人,走向雨声喧哗震荡的深谷。
  郭嘉根本就看不见他了,只感到鼓荡的烈风冲击着耳膜,他并不追出去,只站在门边,抬起手遮住暴雨,扬高声调清晰地说道:“我不懂你,你没懂这个时代。”
  说完话他就回了屋,关上房门,却不落锁,只看着杯中的残酒在这个风雨之夜里,回旋出一圈圈浅淡的波纹。
  过了一会,房门终于被推开了,那个人一言不发地进了屋,被淋得像一个行将融化的泥人。
  “兄弟,你说得对,”他把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,“本来我们没有路,可乱世给了我这条路。”郭嘉看着他五官有些扭曲的脸,平庸与无为,一切渺小的东西正挤压着他,像是要把这个聪明而进取的人压叠成一个不自量力的标本,于是他慢慢哭了出来,说道,“我会记住你的话的,我会记得你这个人的。”
  第二天他就离开了,郭嘉仍旧不知道他的姓名,也不知道该向曹操说些什么,便只说道:“我尽可能地帮助了他。他什么时候去世的?”
  “十几天前,”曹操低声道,“就是我们初遇的前一天。他一直记得有你这个人,几个月前找我要过辟令,到山上找你去了,结果没找到你。”
  “那时我在许都。”郭嘉道,“世事也真是弄人。本来可以和他重逢,却一面也没有见着。”
  “他死前握着我的手,”曹操说,“他说他还没有活够。我想也是。”
  “他的确没有活够。”郭嘉说道,“我错过了半个朋友。但我已经够幸运了,有些重要的东西没有错过。”他看着曹操威严而强势的面孔上那双鸣动的深海一般的眼睛,感受到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的珍视与温情像醇酒一样醉人,几乎说不出话来,只道:“我现在有一整个朋友了。”
  曹操用力抓住他的手臂,阖着眼睛,似乎还在回想刚才的故事,当郭嘉感到手臂发疼时,他才睁开眼睛,“这世上的乖离太多了,万幸我捉住了你这只乖张人事的小狐狸。”

  当传报陈国王子刘服来访时,董昭正坐在席上临摹字帖。他把最后一个字写完了,方才迈着四方步踱到门口,不紧不慢地作出了安排,就好像这位刘服王子也不过是他砚台上的墨,随着他研磨书写成合乎心意的样子。
  刘服不过二十多岁年纪,面目俊秀,身材瘦削,两臂修长而有力。他有着一头微微打鬈的棕褐色长发,剑眉星目,风姿过人。在等待着曹操的过程中,他一言不发地站定在门口,就像一座石雕,从内而外都是冷冰冰的,只有双眼红肿。
  他清楚的记得袁术派刺客夺取父亲和国相性命的那个中午,他正在院子里练习弓箭。当他拉开弓的那一刻,他的心灵因憎恶与不甘而颤栗,但箭矢插入靶中的一瞬间,锥心之痛才悲哀地来临。
  外人永远无法理解刘服对已死陈王刘宠的感情。在很小的时候,瘦弱羞涩的刘服是他天神也似的父亲神威下的一粒灰尘,后来他长成了文武双全的陈国王子,可灰尘依旧蒙在他的心头。他先是憎恶袁术过早地夺走了他的父亲,然后才开始悲哀他的父亲被袁术过早地杀害了。
  现在他就这么站在司空府门口,耐心等待着曹操的来临,毫无焦躁的神色,只是紧紧咬着嘴唇。当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后,他看见那个人披风像霾云一样掀起,双眼像惊风掠过的白日,两点明光慑人,于是他明白曹司空来到了他的面前。
  他的父亲身长八尺,魁伟英朗,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伟丈夫,一身金盔金甲,撒着血红盔缨,许多人见了他就颤栗畏服。但曹司空不一样,他身量不高,穿着朴素,然而他只消抬起眼睛看看,刘服就感到有森然的矛戟对准自己的心脏。
  “陈国王子刘服?”曹操道,刘服跪拜于地,看不清他的脸色。
  “王子请把身上佩着的弓箭解下。”他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,是刚才那位董大人的。抬头一看,董昭跟在曹操身后,身旁还有一个陌生的青年,面容秀逸,眼珠颜色和曹操一样,都是深黑色的,顾盼之间显得灵动。
  刘服仍是跪着,缓慢地摇摇头,低声道:“别的东西都可以,但这把弓是我父亲的遗物,是以片刻不敢离身。”说话间把箭矢都递了过去,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了一眼曹操。
  “既然如此,孤就准了。”曹操道,似乎毫不把此事放在心上。
  刘服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,深吸了几口气,在曹操的注视下,仿佛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,正压迫着他的脊背。饶是如此,他还是再一次仰头,道:“曹公,请允许我率领陈国兵马加入王师,为父报仇。”
  “王子孝心可嘉,”董昭赶忙道,“只是陈国收复后,少不得王子本部兵马守护,不如我们借调王子一批军马吧。虽然比不上陈国的神箭手,也都是我军的精锐。”
  刘服再一次咬紧了嘴唇,尝到了铁锈的滋味,可是他并未反驳,只听得曹操说道:
  “公仁的确是一片好心,但让王子率领旧部也未尝不可。我军精锐不少都是青州兵马,不懂规矩,不好唐突王子。”
  刘服只觉浑身上下血液都在发热,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,曹操却继续说着:
  “我司空府西曹令史梁习,本就是陈国人士,我这就派遣梁习到王子麾下,助王子一臂之力。”
  虽然被插了一个眼线,但自己的本部军马算是保住了。刘服慢慢阖上眼睛,觉得曹操的确气量过人。再睁眼看看董昭,只见他退后几步,也是一副毫无怨言的样子,不由得心下佩服。
  “孤听闻陈王箭术天下无双,王子也是善射之人,不知可否让孤看看王子的武略?”曹操问道,刘服连称不敢,从曹操那儿双手接过三支箭矢,行礼之后方才走到箭靶面前。
  看着箭靶,刘服不由暗自吃惊,只见靶上图样,正是一幅汉家天下形势图,郡县关隘皆标注其上,与自己平时所用大不相同。
  “请。”曹操道,手指指向靶上代表陈国的一个红点。
  他紧紧攥住手中的长弓,看着靶上的那个小点,感到胸腔里的心脏像雨林的土壤,无数种思绪要破土而出,干云而上把眼睛都遮住。在心脏疯狂颤动的同时,他的手臂却稳若磐石,张弓搭箭的动作仿佛矫龙腾云,只一箭便正中红心。
  这一箭仿佛射中的是他的心脏,熟悉的锥心之痛又一次炸裂开来,不等曹操开口,他又搭上了第二支箭,瞄准寿春这个点,但见弓弦一震,箭若电激,箭头贯穿了那方小小的寿春城。
  “好,”曹操拊掌道,“第三支箭你就射许都吧。”
  这时刘服的血已经冷了下来,他长长地吸气,才把第三支箭搭了上去。他仍然站着,尽管在内心深处,他匍匐在地上放声哭泣。这时他的悲哀和怒火正像潮水一样慢慢退去,先前射箭时远去模糊的人与物,又在慢慢向他靠拢。这次射箭,他感到了曹操的目光,即使对着箭靶,他也仿佛看到了曹操的眼睛。许都,许都。
  这一支箭射偏了,是他故意的。他偷偷看了一眼曹操,然后赶紧把那目光挪开,就仿佛曹操的眼睛是发烫的,让他畏惧。这一瞬间的观察让他难以判断曹操的心情。但他听见董昭低声说了一句。
  “不错,很识趣。”
  他认为自己受了赞赏,于是赶忙施礼告退,出门时他听见那个陌生的青年走到曹操身边,轻声说了句什么,而曹操则点点头。

  “这个人野心勃勃。”郭嘉宣布,董昭无奈地摇摇头,“郭先生,你哪里看出他有野心。”
  郭嘉却没有回答,他的感知一向极为敏锐,但有时却难以解释。曹操看了一眼郭嘉,说道:“我相信奉孝,这个刘服的确有野心。”
  “好吧,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,”董昭点头,“我会把他盯紧的。不过曹公既然不信任他,为何又让他自己领兵?”
  “他对袁术的仇恨是真的。”郭嘉道,“况且我们要用人,就好好地用。”
  董昭再次点头表示理解,又想起一桩事情,赶忙说道:“曹公,之前您说要给郭先生找的行军用的衣物做好了,就放在司空府仓库里。”
  曹操倒吃了一惊,“刚刚还在愁这个事情呢。我难道之前就提过这件事?”回头看一眼郭嘉,郭嘉也满脸迷惑。
  “明公有一次不是和郭先生外出打猎吗?后来明公回来后说要给郭先生做件袍子,还要准备件行军的衣服,然后便兴致勃勃地在纸上画图样。”
  曹操哭笑不得:“那几天我正好想改进一下服制,帽子用白帢,衣服也得改改,于是便随手画了点图样。公仁你还当了真。”说着看向郭嘉,“奉孝,那可算是孤改制服装的试验品,如果是你的话可能会喜欢吧。不过还得给你准备轻甲。”说着回了内室,不多时又出来了,把一件贴身的轻甲递给郭嘉。
  郭嘉接过那件玄黑色的贴身护甲,护甲很是轻软,上面雕琢着一只螣蛇,周遭是莽莽的云雾花纹,他的手感知到护甲上残留的温度,脸有些微微发红,一时竟忘了向曹操道谢,曹操只瞧着他,道:“这样子你应该不会受伤。”
  曹操还欲说些什么,郭嘉早走到董昭身边,请他带自己去司空府的仓库拿衣服。曹操笑笑,看着两人走开,读了一会儿书,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往外走。
  他远远地就看见了郭嘉。郭嘉换好了衣服,把先前打猎时骑的小白马牵了出来,手上还捏着什么,向他招了一招。
  曹操看着实在忍不住发笑,郭嘉手里拿着的是宫里大傩夜里用的桃木面具,司空府掌建造,仓库里常有这种小玩意儿,竟然让郭嘉拿去了。这面具是个狐狸形状,想必是郭嘉为了配合自己的玩笑才拿过来的。
  他看着郭嘉戴上面具,只露出两只眼睛,微微上扬的眼角,和狐狸般的面具很是合宜。
  “好得很,大傩用的面具,都是能驱鬼去疫的呢。”曹操说道。
  郭嘉没回他的话,但他猜想那面具下的脸是笑着的。于是他走近前去,仔细打量自己的军师,面具遮去了那张苍白秀气的脸,披着描墨的白色袍服,紧系玄黑的轻甲,外罩鲜红的裘衣,牵着皎皎的白驹,倒真是让曹操看着就喜欢。只是少了衣襟处的草叶,多少有些奇怪。
  曹操随手折了束司空府院子里的升麻,插到他的衣襟上,看着他陌生的桃木面具,猜想他当年是如何独居山中,信口吟道:“折疏麻兮瑶华,将以遗兮离居。”
  郭嘉闻言掀起面具,又是那张熟悉的脸,黑色的眼睛看着曹操,眼里荡开笑意,回道:“愁人兮奈何,愿若今兮无亏。”
  白驹走在自己最喜欢的道路上,看着细细的小径不断延伸。马背上的人轻声吟诵着古久的诗篇:
  愁人兮奈何,愿若今兮无亏。
  固人命兮有当,孰离合兮可为?


 第七章 完
这是本卷最后一章许都的故事了,以后的内容都是在战场上展开。



  
  

  
  
  

  
  
  
  
  
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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